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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2章 上頭!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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祁律腦中天人交戰,一時也決定不好,是遮臉好呢,還是遮羞好呢。

因著一時沒有決定好,祁律便怔楞在當地,而且動作相當豪爽,保持著高擡腿踩在池子外面的動作……

就這樣,隔著濃濃的霧氣,祁律與天子對峙著。祁律發現,天子的眼神越來越差,越來越差,差的恨不能冒出火來,好像在狠狠瞪著自己,看起來很……生氣的模樣?

祁律怔楞著,姬林此時此刻的心裏,的確能噴火,不只是眼睛,心竅裏也都是火焰,他日思夜想的心上之人,就這麽坦誠相對,而且一臉毫無防備的模樣。

姬林瞇著眼睛,眼神越來越可怖,越來越可怖,嗓音也沙啞無比,還是姬林反應快,立刻轉身說:“寡人一會兒再來。”

他說著便要離開,祁律一聽,也忘記了公孫滑的言傳身教,手忙腳亂的去抓自己的衣裳。他伸手一抓,熱湯池子有些打滑,再加之他泡的時間太久了,旁人泡溫湯全沒有泡一個半時辰的,差點子就煮熟了,祁律腦袋裏暈乎乎的,身子一歪,“嘭!”一聲直接栽在了溫湯裏。

一聲水響,伴隨著祁律的驚呼,姬林本克制著自己已經要離開,聽到祁太傅的喊聲,立刻回頭去看,便看到祁太傅掉進了溫湯池中,嚇得天子立刻大步沖過去,也不顧自己還穿著衣裳,直接跨進溫湯池中,一把將祁律抱起來。

“嘩啦!”一聲水響,兩個人卻都濕透了,不同的是,祁律還是那麽“坦然”,而天子的黑色衣袍緊緊勾勒著野性的肌肉線條,手臂肌肉隆起,直接將祁律一把打橫抱了出來。

祁律渾身軟綿無力,他可是在溫湯中泡了一個多時辰的,將近三個小時,整個人都快成幹兒了,又受了“驚嚇”,更是軟綿綿拿不起勁兒來,任由天子抱著自己從溫湯池中走出來。

祁律臉色潮紅,渾身無力,好端端一場旖旎的溫湯邂逅,卻嚇壞了天子。姬林趕忙拽過祁律的衣裳蓋在他身上,又把自己的黑袍脫下來,雖然濕的,但好歹能裹上,抱著祁律快速跑回寢殿。

祁律被天子一路抱著,恨不能昏死過去,因著他渾身濕透,一臉狼狽,從溫湯池到寢殿,一路上那麽多寺人宮女還有侍衛,全都參觀了一個遍,祁律感覺明天肯定能傳出各種各樣關於自己的緋聞。

偏偏祁律只是覺得頭暈眼花,卻沒有真的昏死過去,真是叫人後悔不疊。

姬林可顧不得那麽多,抱著祁律跑回寢殿,立刻叫來了醫官。祁律癱在榻上,醫官還以為發生了甚麽,檢查之後便說:“回天子,太傅並無大礙,只是泡久了溫湯,因此有些虛弱,多飲水,散散熱便好了。”

天子聽著醫官的話,狠狠松了一口氣,祁律聽著醫官的話,卻覺得臉面兒丟了個幹凈,還是暈過去好一些,起碼能掩耳盜鈴。

等醫官退出去之後,姬林立刻端了一只羽觴耳杯來,裏面放的是溫度不高的涼水,將祁律扶起,讓他半靠在自己身上,說:“太傅如何這般不小心,泡個溫湯竟也能出事兒,倘或寡人沒有看到,可如何是好?”

姬林一面後怕,又一面擔心,覆又安慰祁律說:“醫官說了,沒什麽大事兒,多飲些水,好好歇息一番。”

祁律幾乎沒有喝水的力氣,軟綿綿的靠在天子懷裏,若是平日裏枕著天子的“大胸”還能遐想一下,今日便像個小可憐兒,一點子非分之想也不能夠了。

祁律心裏委屈,都是公孫滑出的餿主意,泡溫湯沒能泡到天子,反而差點把自己泡死!

姬林眼看著平日裏很有朝氣的祁太傅今日像個小可憐兒,心裏也心疼的厲害,給他餵了一些水,讓祁律慢慢躺下來,因著怕他太熱,那熱氣沒有散出去,便取了蠶絲的被子給祁律蓋著,說:“快睡罷。”

祁律迷糊糊的,也顧不得太多了,一歪頭便睡了過去,睡過去的時候還在想,明明勾引是如此暧昧的事情,卻被自己鬧得如此尷尬,自己是不是當真沒有這方面的天賦?

祁律昏昏沈沈的睡著,後半夜才感覺好了一些,因為養精蓄銳已經足夠,第二天醒的竟然很早。

他睜開眼眸,眨了眨眼睛,才發現這是薛國的寢殿,而自己躺在寢殿的軟榻上,這明明是天子該燕歇的地方。

祁律恍然大悟,是了,昨天晚上自己出醜,差點泡死在溫湯中,是被天子當眾抱回來的,一想到這裏,祁律連忙捂住自己的臉面。

祁律坐起身來,一坐起來,蠶絲的被子便滑落了下去,突然感覺自己身上涼絲絲的,低頭一看,好嘛,竟如此“坦誠”?

祁律昨日熱暈了過去,醫官讓祁太傅註意散熱,天子特意取了蠶絲的被子過來,因此也沒有給他換上衣裳,如今變成了這副坦誠的模樣。

祁律趕緊拽緊被子,四周一看,衣裳放在一邊,整齊的疊著,他連忙悄聲下榻,抓起自己的衣裳趕緊套上。祁律心想幸好幸好,天子沒在這裏,否則又要尷尬了。

祁律隨便的套上衣裳,把外袍抱在懷裏,都沒來得及穿上,悄無聲息的往殿外摸去,他剛一出內間,赫然看到天子竟然躺在外間上夜的小榻上。

其實天子燕歇之時,是需要寺人和宮女上夜的,外殿也有一些小榻,是供人小歇的,不過姬林燕歇的時候一般不讓人在殿中,小榻自然就空置了。

昨日晚上,祁律睡下之後,姬林一直守著,一直到午夜,姬林要變成小土狗,這才來到外間的小榻躺下來。

天子身材高大,蜷縮在小榻上,那模樣真是又俊美又可愛,讓祁律恨不能上去輕薄一番天子。

只不過……如今時機不對,祁律還記著昨天自己出醜的場景,趕緊抱著衣裳,輕手輕腳,熟門熟路的逃跑了。

“吱……呀……”祁律輕輕推開寢殿的大門,從門縫溜出去,然後又“吱——呀——”輕輕的將門縫掩上,本以為神不知過不覺,哪知道剛剛一回頭,“嗬!”倒抽了一口冷氣,原來寺人和宮女已經在殿外伺候了。

寺人看到祁律出來,連忙說:“祁太傅,您的身子沒事兒了罷?”

祁律幹笑一聲,寺人十分關心的說:“哎呦餵,祁太傅您不知道,昨夜您是被天子給抱回來的,天子抱著您呦,那叫一個著急,把醫官全都找來了!”

祁律怎麽不知道?他當時是醒著的,泡溫泉又沒喝溫泉,自然不會斷片兒,記得是清清楚楚。

祁律打著哈哈,趕緊便跑了。

祁律一口氣跑回自己下榻的屋舍,果不其然,一進去就遇到了獳羊肩,獳羊肩三番兩次的見到太傅抱著衣衫跑回來,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了,因此沒甚麽可意外,反而說:“太傅,要沐浴麽?”

祁律一聽,後背發涼,立刻說:“為、為何要沐浴?”

祁律上次抱著衣衫跑回來,就要沐浴,因著那時候他醉酒和天子做了不可名狀之事。這次抱著衣衫跑回來,則是因著昨夜暈倒在熱湯裏,本質是不一樣的,但都是抱著衣衫跑回來。

獳羊肩這麽一說,祁律沒來由臉皮子發燙。獳羊肩是無心的,但祁律還是覺得自己被小綿羊調侃了,說話都沒來由打了一個磕巴。

獳羊肩有些奇怪,歪頭看了看祁律,祁律禁不住獳羊肩審視的目光,明明自己和天子甚麽也沒發生,卻莫名心虛的很,趕緊讓獳羊肩出去,借口自己還想再睡一會子。

獳羊肩離開之後,祁律把自己摔在榻上,便聽到“叩叩”的敲門聲,不是旁人,便是那個亂出主意的公孫滑。

祁律把昨夜的事情告訴了公孫滑,公孫滑聽了之後忍不住笑的前仰後合,一張美艷的臉都憋紅了,祁律覺得自己真是有本事兒,能把美人兒逗得花枝亂顫,只不過這笑容若不是“嘲笑”便更好了。

公孫滑笑得眼淚都冒出來,說:“昨日夜裏,滑聽聞天子抱著太傅進入寢殿,還以為太傅的手段高明,哪成想……”

“不要笑了。”祁律頭疼不已,用被子蒙住自己,說:“太傅想靜靜,別問太傅靜靜是誰……”

祁律趴在榻上,感覺到公孫滑深深的惡意,他剛想要自我反省一下,獳羊肩去而覆返,說:“太傅,薛公子來了。”

祁律有些奇怪,這一大早上的,薛魏過來做什麽?若是祁律沒有記錯的話,薛魏從今日起,可是要到容居的身邊,給他做三個月的小臣,怎麽還有空閑跑到自己這裏來?

祁律便讓獳羊肩請薛魏進來,薛魏很快進來,恭敬的作禮,說:“魏見過祁太傅。”

祁律又恢覆了一派高深莫測的太傅模樣,面容十分溫和,說:“不知薛公子前來,可有什麽事情?”

薛魏拱手說:“不瞞太傅,其實魏今日來,是來給容相傳話的。”

原是如此,薛魏今日一早,已經去容居那裏報道了,也就是說,薛魏現在是容居手下的一個小臣了,要對容居言聽計從。

這一大早上的,容居已經開始“找不痛快”,他給薛魏出了一個難題,當然這個難題也是針對祁律的。

薛魏臉上掛著歉意的笑容,說:“這麽一大早上勞煩太傅,魏心中也著實慚愧,只是那容居,一定要太傅為他做早膳。”

祁律答應了容居,在他生病的這段時間內照顧他的飲食,如今時辰還早,不過再過一會子便是早膳時間,容居這不就來出難題了麽?

容居讓薛魏來傳話,告訴祁律自己想要吃甚麽滋味兒,點著名的要早膳,薛魏自然尷尬了,雖傳話是傳達容居的意思,但是一個不留神,很可能對祁太傅不恭敬。

經過昨夜天子抱著濕身的太傅狂奔這個事兒,誰不知道太傅是天子的心尖兒寵,若是得罪了祁太傅,便是開罪了天子,哪裏會有好果子?

因著這些,容居也是算準了,才讓薛魏過來傳話的,一方面難為祁律,一方面難為薛魏,簡直一舉兩得。

祁律便知道容居是個小作精,不鬧騰鬧騰,他是不肯善罷甘休的,也沒有生氣,也沒有動怒,反而很親和的說:“倒是麻煩薛公子傳話了,容相可是點名要食什麽?”

薛魏當真是佩服起祁律來,不為別的,就為了祁律的這個氣量。薛魏在容居面前也不生氣,但薛魏不是真的不生氣,而是假的不生氣,他知道如果自己生氣,容居會更暢快,所以薛魏盡量讓自己不生氣,用城府掩蓋自己的怒意。

而祁太傅是真的不生氣,容居一大早上便要點名吃喝,還讓天子眼前的紅人祁太傅親手做湯羹,這放在一般人身上,必定要勃然大怒的,然,祁太傅一點子也沒有惱怒的模樣。

祁律自然是不生氣的,畢竟他事先已經答應了容居這個小作精,會料理照顧他的飲食,只是做個膳食而已,祁律又善於此道,並沒有輕看一點子,為何要生氣?再者說了,就小作精那身子骨兒,祁律也不放心旁人照顧,免得小作精不作了,身子骨兒卻禁不住高強度的壓榨,無法給天子效力,這不是白搭麽?

薛魏立刻說:“容相言,想食雞子。”

雞子就是雞蛋。

薛魏果然還有後話,說:“容相還言,這雞子不能油炸,容相不喜油星太大的吃食,但是水煮的雞子又有一股子腥氣,容相也不喜歡,請太傅不要破壞雞子的外形,連外殼也不要破壞,卻要入味兒,新奇,是容相沒食過的味道。”

公孫滑一聽,皺起眉頭來,他雖長相美艷,平日裏看起來柔弱萬千,但一皺起眉來,倒是有一股子奸臣的狠勁兒,幽幽的說:“容相這是點著名的折騰太傅罷?”

薛魏恨不能跪下來請罪,祁律攔住他下跪的動作,說:“薛公子不必謝罪,這不是薛公子的問題,再者……”

祁律幽幽一笑,說:“容居這個小作精,絞盡腦汁的想要難為律,律怎麽好叫他得逞呢?”

容居要吃雞子,但是雞子不能打破,也不要煎雞蛋,也不能用油炸,還要入味兒,不吃雞蛋的腥氣,在旁人眼裏看起來簡直便是一個世紀難題,擺明了沒事兒找事兒,但在祁律眼中,簡直太小兒科了。

三個字便能解決容居的難題——茶葉蛋!

在春秋這個年代,茶葉也叫作苦菜,雖然有茶葉這種食材,但是人們只是把苦菜當做是菜吃,並不用來沏茶泡茶,所以覺得苦菜的味道不是很好,一般貴族都不會食苦菜。

殊不知茶葉這東西在日後的歷史長河中,能制造多少財富。

祁律便是個喜愛茶葉的人,也研究過很多茶葉的菜色,之前還管天子“借錢”買過很多茶葉,如今便派上了用處,做一道茶葉蛋。

水煮雞蛋最大的缺點就是不容易入味兒,而且很多人嘴巴很叼,吃不了雞蛋的腥氣味兒,覺得蛋黃又幹、又刮嗓子,還有股怪味兒,而蛋白和它的顏色一樣,沒滋沒味,吃起來不香。

茶葉蛋正好完美的解決了這個問題,用茶葉入味兒,乃是早餐的佳品,做一鍋茶葉蛋可以吃好幾天,而且是越泡越入味兒,方便又好吃。

祁律立刻進了膳房,將茶葉蛋煮上,煮上茶葉蛋之後,又琢磨著做些甚麽其他早膳來吃,只吃雞蛋可不行。

祁律熬上了一鍋白粥,又弄了一些面來,打算再做一道手抓餅。

手抓餅酥脆焦香,層次分明,不管是早飯還是晚飯,就是當零食吃也好吃,手抓餅和烤冷面那都是當年風靡地鐵小吃攤的當紅小吃,簡直是百吃不厭的類型。

祁律弄了一些面,便準備做這個手抓餅,就著白粥和茶葉蛋,再弄一些現成的腌小菜,這一頓早飯雖然簡單,但絕對令人滿足。

手抓餅也是有訣竅的,想要做成外面賣的那種層次分明,層層酥脆的模樣,其實有一個小竅門,便是將面一圈一圈卷起來,弄得好像花圈兒一般,然後再直接趕平,如此一來烙出來的手抓餅便層層分明,稍微一碰,一圈一圈可以直接撕下來,酥脆的掉渣,焦香四溢。

祁律做好手抓餅,將茶葉蛋盛出來,又盛了一碗熱騰騰的白粥,並沒有立刻端著送過去,而是讓獳羊肩先給天子送去一份,這才又裝了一份,裝在承槃裏,端著往容居下榻的屋舍去了。

因著如今的容居是“半歸降”的狀態,所以門口的虎賁軍撤離了一般,但是沒有完全撤離,容居的活動範圍還是受到約束的,只有屋舍和門外花園這一段路程。

祁律端著承槃來到容居的屋舍之時,容居竟然還沒有晨起,懶洋洋的歪在榻上,室戶掛著帳簾子,室內沒有一絲光線,襯托出一股慵懶的氣息。

容居在錦被中翻了個身,伸了個懶腰,這才慢條條的從榻上起身,裏衣的帶子都給蹭開了,半露著香肩。容居的樣貌很普通,可是他身材非常好,一股子風流的氣息撲面而來。

薛魏隨著祁律走進來,便看到容居這幅模樣,而祁太傅一點子也不避諱,十分坦然的直視著容居。

容居幽幽一笑,說:“太傅,怎麽,看上了容居的身子麽?”

祁律淡淡的說:“律只是在想……容相若是再懶一會子,這手抓餅怕是冷了,便失去了滋味兒。”

容居口中“嘖”了一聲,將自己的衣裳拽起來,老老實實的起身,嗅了嗅鼻子,聞到了一股子焦香的味道,說不出來的噴香。只不過是一只餅子而已,容居甚麽樣的餅子沒食過,卻從未聞過如此焦香四溢的餅子,當真有些好奇。

容居洗漱之後,也沒有換衣裳,直接懶散的坐在席上便準備用早膳。

他先檢查了祁律做的茶葉蛋。茶葉蛋的顏色仿佛是在魚露中浸泡了一般,但是聞著沒有魚露的腥味兒,容居審視了一番茶葉蛋,不知怎麽做的,祁律笑瞇瞇的說:“容相可檢查清楚了?這茶葉蛋可比容相要漂亮多了。”

容居被祁律撅了一下,說:“光是好看可不行,還要美味,不是麽?”

容居瞥了一眼站在身後的薛魏,態度傲慢極了,昂著下巴說:“不長眼睛麽?等著我來剝殼?”

薛魏額角的青筋蹦了兩下,不過還是很恭敬的給容居把雞蛋剝殼,規規矩矩的放在碟子裏。

一碗白粥,一張手抓餅,還有一只茶葉蛋,一小承槃的腌小菜,這早膳對於容相來說,可謂是清淡至極了,畢竟容居高居徐國國相,雖徐國並不算太強大,但是貧富分化同樣嚴重,容居的一頓早膳不知道能做多少人的口糧。

容居看著這簡簡單單的幾樣,眼神甚是不屑,他捏起小匕,舀了一勺白粥,輕輕的吹涼,慢慢放入口中。

平凡無奇的白粥入口綿軟順滑,竟是比一般的白粥香醇很多,還帶著一股子的米香味兒,一口下肚暖洋洋的,驅走了初秋清晨的涼意,竟然十足開胃。

容居有些驚訝,當即又咬了一口茶葉蛋,雞子的味道和淡淡的茶香混合在一起,一點子也不腥氣,蛋白又彈又滑,蛋黃又嫩又香,無論是鹹味還是香味都無比的恰到好處。

容居更是驚訝,但是他沒說話,立刻又品嘗了一口手抓餅,手抓餅裏面什麽也沒有卷,畢竟容居剛剛中毒,還是要食的清淡一些為好,但那餅香的味道簡直不容小覷,一咬酥脆掉渣,這種主食楞是能讓容居白嘴一口氣全吃了。

薛魏清楚容居的性子,他擺明了難為祁太傅,還以為容居吃一口後,便會找各種各樣的茬子說難吃,哪知道容居吃了一口,又吃了一口,覆又吃了一口,緊跟著便是一口接一口。

容居身材纖細,身為徐國貴胄之首,那用膳的動作是高貴又不失做作,而且容居是個小作精,簡直做作到了極點,而容居吃起祁律的早膳,那是把做作都丟到了一邊兒。

他這些日子在牢中關著,也沒吃什麽好東西,之前吃過祁律做的疙瘩湯已經驚為天人,如今好不容易吃到了不是湯水的吃食,立刻便敞開了吃,一口氣全都食了。

薛魏目瞪口呆的看著容居一口氣食了一大張手抓餅,用手背抹抹嘴巴上的油,很豪爽的將最後一口茶葉蛋塞進嘴裏,又端起白粥的小豆,一口氣全都喝了,“嘭!”將空掉的小豆撂在案幾上。

容居擡頭一看,瞥見了腌小菜的小承槃中,還有兩片兒小菜掛在壁上,立刻用小匕刮飭下來,也送進口中,用完之後意猶未盡,還咂咂味兒。

薛魏的眼睛恨不能從眼眶裏掉出來,目瞪口呆的看著容居。

祁律一點子也沒有驚訝,這些早膳的確很普通,不過可是祁律拿得出手的,自然是他精心準備的,絕對不會不好吃。

看到容居吃的這麽有食欲,祁律笑了笑,說:“容相用的可還順心?有甚麽不合口味的地方,鹹了淡了,都可以告訴律,律日後為容相準備膳食之時,也可註意一二。”

“咳……”容居這才察覺自己吃的太香,清了清嗓子,呷了一口水,說:“差強人意罷,我這個人親和,不是那麽會挑理。”

薛魏聽到容居這句話,險些直接冷笑出聲,幸好是憋住了,否則被容居逮到,又要一通的搶白。

祁律又說:“不知容相午膳想食些甚麽?有沒有特別想吃的,律好去準備。”

容居奇怪的打量著祁律,祁律身居天子太傅的官位,又是天子眼前的紅人,讓他去理膳,反而沒有一點子的不甘願,竟然還樂在其中,真是讓人納罕。

容居哪知道,祁律本就喜歡理膳,而且容居表面上很刻薄,其實吃的這麽香,做飯的人就喜歡看食客吃得香,若是自己一腔熱情做好了飯食,食客吃的不香,祁律才會覺得不歡心呢。

容居琢磨了一下,眼眸在眼眶裏亂滾,似乎又在想什麽鬼主意,突然開口說:“雖這早膳差強人意,不知太傅的午膳,能不能合容居的心意了。”

祁律說:“容相只管提便是了,做不做的出來,是律的事情,不是麽?”

容居笑起來,說:“正是呢,那請祁太傅聽好……這天氣漸漸轉涼,容居有些胃寒的毛病,胃中不太舒服,因此不思飲食。”

他說到這裏,祁律挑了挑眉,看向案幾上的空豆和空的承槃,險些笑出聲來,容居順著祁律的目光一看,臉上不由一紅,不過他們這些做黑心政客的,便是會腆著臉說瞎話。

容居繼續腆著臉說:“容居私好食姜,姜又能開胃驅寒,實乃佳品,因此請太傅幫忙做一道姜膳。”

祁律從薛魏那裏打聽過容居的口味,容居喜歡吃甜食,也喜歡甜口的菜色,但容居還有一個特別的喜好,那便是喜歡吃姜。很多人都覺得姜味辛辣刺激,還有一會子怪味兒,但凡咬一口回味還很悠久,久久不散,所以不少人都不喜歡食姜。

雖然姜是做菜必備的佐料,但祁律一般都會把姜挑出來,因著天子也不食姜,沒成想容居是個個例,特別喜歡吃姜。

容居笑瞇瞇的說:“這姜膳也是有講究的,容居想請祁太傅做一道姜膳的小食,在午膳之前用來開胃,這小食要用姜來做,但容居想要吃一道甜口的小食,不知祁太傅可有法子?”

薛魏一聽,說了半天,容居又在給祁律出難題,他要吃甜味的姜膳,而且還要求是小食,不能入菜。

姜本是辛辣的食材,酸甜苦辣鹹五味,在沒有辣椒這種佐料的古代,老祖宗們的辣味主要來源便是姜和藙子。

薛魏從未聽說,姜能和甜味混合在一起的,那樣又辛辣刺激,又甜膩膩的,成了甚麽模樣?只要稍微思忖一下,薛魏便會覺得十分反胃。

祁律聽罷了卻笑著說:“這也不難。”

容居臉色一僵,沒成想祁律只回了他四個字“這也不難”,這都不難,那還有甚麽是難題?

祁律看了看時辰,說:“那律想回膳房了,一會子便送這道姜膳小食過來。”

祁律沒有半句廢話,直接走人,留給容居一個瀟灑又游刃有餘的背影。

容居等祁律走了半響,還沒緩過神兒來,瞇了瞇眼睛,一臉的算計。薛魏看在眼中,淡淡的說:“魏奉勸容相一句,容相也看到了,祁太傅助天子即位,乃是天子的心頭寶,容相還是不要再難為祁太傅為好。”

“哼。”容居冷冷的嗤笑了一聲,挑眉說:“怎麽,是天子不歡心,還是你薛公子不歡心呢?誰不知道薛公子和祁太傅走得近,薛公子怕是心疼祁太傅了罷?”

薛魏聽著容居刻薄的言辭,卻突然笑起來,說:“容相這話,仿佛飲過苦酒一般,可是吃味兒了?”

容居一楞,隨即瞇著眼睛,一臉狠戾的說:“薛魏,分清楚了,你才是我養的狗,倘或沒有我容居,你算甚麽東西!也敢這麽與我說話?”

容居說著,突然擡腳去踹薛魏,薛魏反應很快,一把握住容居的腳踝,沒叫他揣在自己身上。

容居雖已經早起用過早膳,但是他沒有更衣,連鞋子也沒有換,被薛魏死死抓住腳踝,根本抽不走,他臉色變了數變,幹脆也不抽走了,突然說:“上榻來。”

祁律又進了膳房,正好天子身邊的寺人來了,祁律便問:“天子早膳用的可好?”

祁律沒有親自給姬林送去早膳,因此不知道天子喜不喜歡這口味,寺人笑著說:“回太傅,那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!天子十足喜歡那道……那道手抓餅,對對,就是這個名兒,還說太傅辛苦了。”

祁律笑著說:“天子歡喜便好。”

祁律忙著準備給容居的姜味小食,便讓寺人先回去,說一會子親自給天子送去午膳前的小食,寺人很歡心的便離開了。

容居提出了苛刻的條件,看起來很刻薄,但是對祁律來說簡直便是小菜一碟,要姜味,又要小食,不能入菜,最重要的還要甜口,這豈不是很容易?

自然便是——姜撞奶。

姜撞奶可是地道又有名的廣味小食,很多糖水鋪子都有賣。姜汁和牛奶撞在一起,兩種液體竟然凝聚成為滑嫩的固體,看起來相當“神奇”。而且味道也不錯,很多不吃姜的人都可以食用姜撞奶,姜味被濃郁的奶香所掩蓋,牛奶凝結之後口感絲滑又嫩,相當順滑,還有開胃暖胃的效果。

姜撞奶也十分簡單,需要準備的食材不多,不過在選姜上一定要註意。祁律精挑細選了一些新鮮的姜,一定要新鮮的,否則做出來的姜撞奶很可能不會凝結,變成姜汁奶。

祁律將姜切成絲,用細布包裹起來,擠出醬汁,放在一個小豆中,又把牛奶煮熱。

姜撞奶之所以會發生“神奇”的凝結,是因著姜汁與牛奶發生了化學反應。這還要從牛奶的質地說起,牛奶之所以是均勻的乳白色,而不是懸浮渾濁液體,是因為牛奶中含有一些膠粒,而姜汁中的蛋白酶正好和這種膠粒發生反應,使牛奶凝結成絲滑軟嫩的奶凍質地。

這種化學反應的最佳溫度大約是六十五度左右,所以牛奶需要是溫熱的牛奶,一般牛奶邊緣起小泡是七十度左右,溫度正好。

因著祁律要在天子面前表演姜撞奶,所以牛奶便熱的溫度稍高了一些,等拿到寢殿的時候正好降溫。

祁律準備好食材,就去找天子表演“巫術”了。

天子正在期待祁太傅過來送小食,看到祁律來了,便笑著說:“太傅,真是讓寡人好等。”

祁律笑瞇瞇的將小豆放在案幾上,姬林低頭一看,一股子姜味兒沖鼻而來,立刻嫌棄的不得了,活脫脫一只小奶狗,倘或頭頂上有耳朵,耳朵恨不能都耷拉下來。

祁律笑著說:“天子先別嫌棄。”

他說著便把牛奶準備好,牛奶倒入姜汁的時候需要一定高度,因為這樣牛奶和姜汁才能充分融合在一起。

姬林眼巴巴看著祁律將牛奶撞入姜汁,然後將小豆蓋上,姬林便說:“太傅,這是要看甚麽?”

祁律笑瞇瞇的說:“天子等一等便知道了。”

過了一會子,祁律將蓋子掀開,然後將一把小匕放在姜撞奶上,天子立刻睜大了眼睛,又是一副俊美小奶狗的模樣。小匕放在柔滑的牛奶之上,竟然沒有掉下去,反而好端端的蓋在牛奶上。

姬林好奇的拿起小匕,輕輕撥了兩下,發現牛奶竟然變成了奶凍,表面絲滑柔嫩,仿佛豆花一樣,輕輕一紮挖下一塊送入口中,姜味並不是那麽濃郁,反而更好接受了,醇香又絲滑,口感竟然很不錯,天子一向對姜避之不及,這可是天子最能接受的姜味食物了,不止如此,還甜滋滋的,甚是可口。

祁律看到天子吃的美滋滋的,挑了挑眉,天子可不知,祁律是把天子當成試驗品了,畢竟姜撞奶有的時候也會不成功,牛奶熱了冷了,姜汁不新鮮了,都有可能不成功,姜汁太少撞不成奶凍,姜汁太多奶凍口感辛辣粗糙,又會變成“老豆腐”,因此這道小食還是要看手藝的。

祁律用天子做了一回實驗,結果非常成功。倒不是祁律不重視天子,而是因著祁律覺得,在天子面前失敗,總比在容居面前失敗要好。

祁律做成功了姜撞奶,便前往容居的屋舍,準備如法炮制,也作出這道姜撞奶來。

乳白的牛奶撞入姜汁之中,沒一會子便形成了絲滑的奶凍,容居看的瞠目結舌,說:“這……這是甚麽巫術?”

祁律笑著說:“怎麽,容相不敢嘗嘗這巫術麽?”

容居立刻拿起小匕,奶凍滑嫩醇香,像是美人兒吹彈可破的皮膚,入口略帶姜味,真的是甜口的,也是小食,一碗下肚,姜汁暖胃,而且相當開胃。

容居果然是個嘴巴不饒人,但是身體很誠實的人,一股腦把姜撞奶全都吃了,吃的精光,十分幹凈,這才將小豆放下來。

祁律笑瞇瞇的說:“容相可滿意?”

容居眼皮一跳,說:“祁太傅,容居還有一個小小的要求。”

祁律笑著說:“的確,容相每次的要求都很小小不言,倒的確平易近人了,敢問容相這次有什麽要求?”

容居聽著祁律的話,只覺被氣的肺疼,他已經絞盡腦汁了,哪知道祁律都能一一化解,已經兩次,第一次是茶葉蛋,第二次是姜撞奶,都說事不過三,這可是第三次了。

容居一臉算計的說:“容居日前中毒,身子還不爽俐,但是又有些饞酒,因此容居想要吃一些,不用飲酒,便能上頭的膳食,不知太傅可有辦法?”

不用飲酒便能上頭?

祁律聽罷了輕笑一聲,那笑容竟然有幾分算計,笑的容居後背有些發涼,不知祁律這回又要如何化解。

祁律淡淡的說:“容相稍待,這還不容易麽?”

祁律甩下這麽一句話,很快離開,鬧得容居很沒面子,已經第三次了,難道都難不倒祁律麽?

祁律今日第三次進了膳房,站在膳房裏環視一圈,其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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